突然又说了五千字的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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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家客厅里看到全圆佑文俊辉的权太太并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她微笑着和他俩打了个招呼：“什么时候来的？吃了吗？”

文俊辉神情镇定：“没有，等下我们去吃烤肉。”

权太太笑眯眯：“这样哦，那我就不参加了哈，你们几个男人玩得高兴哦。”

她说着就要往卧室走，文俊辉突然站起来拦住她：“你为什么要咬顺荣？”

“哈？”权太太转头寻找权顺荣，后者缩在全圆佑旁边一个她视线不可及的沙发角落，她脸上露出努力控制自己不翻白眼的表情：“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吧？”

旁边全圆佑开口：“那你能解释下你现在长得完全不一样这件事吗？”他手里举起权顺荣的结婚照。

权太太愣了一下，随即大哭起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哭一边歪头瞥向全圆佑：“我只是想变得更好看一点……就只垫了下鼻子——你干什么？！”

全圆佑把刚对着她正脸拍的照片和相框放在一起，文俊辉眯着眼看了下表示：“简直是科斯塔和乌姆蒂蒂的差距程度。”

权顺荣抬头：“……为什么要用他俩打比方？”

文俊辉：“就突然想到而已！”

权太太终于没忍住翻了个实打实的白眼，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语气：“好吧我承认还有整了一下其他地方……这有什么错吗？”

全圆佑突然拿起沙发靠垫隔住权顺荣的视线，指着手机照片和结婚照问他：“这两个哪个是你老婆？”

权顺荣努力看了很久：“……我怎么觉得都是……”

权太太急切地想坐到他旁边去，然而被文俊辉拽住了衣角，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朝权顺荣撒娇：“当然啦，因为都是我嘛，这年头整形也不算什么了呀，反正内在还是我呀~”

全圆佑把手机举起来：“可这不是刚才拍的你，是我随便搜了个‘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图。”

权太太：“……”

依然拽着她衣角的文俊辉：“所以你和顺荣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

权顺荣缩得离他老婆更远，快要把自己嵌到沙发靠背里去了。

全圆佑：“我们去你单位问过了，你同事们也不记得你长什么样，甚至都只知道你姓郑。”他滑了几下手机把白天拍到的对方在墙边吃草的视频点开：“还有这个，你想好用什么借口了吗？”

权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狠狠把自己衣角从文俊辉手里拽回来。她舒展了一下脖子，整个人瞬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不是说她长相上又有什么变化，而是气质状态上跟换了个人似的，直观点说，从温柔贤淑娇弱可人变得粗鲁散漫起来。

她不耐烦地拂了下头发：“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

全圆佑把文俊辉从她旁边拉远一些：“你到底是什么？你想干嘛？”

权太太笑出了声：“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我对基佬没兴趣。”

文俊辉：“但是你想吃顺荣。”

权太太：“是挺想吃，但我不会的。”

全圆佑：“你果然不是人类。”

权太太：“不是，哎烦死了，”她把套装扣子解开，“我能先换个衣服再来跟你们说吗？这破制服勒死我了。”

 

 

 

郑老师决定姓郑的时候已经能化人形三年了，和别的草木成精故事不同，它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里的千年万年古木，也不是什么佛堂道厅前的幸运儿，它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酒店大堂里的，发财树。

发财树右2（这是它的编号）某天早晨醒来，在阳光中舒展了一下绿叶，然后意识到自己怎么突然拥有了“醒来”这种感知。它四下打量着初次看到的世界，觉得成精好像挺不错。两周后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发财树右2化出人形，偷了套职员制服从酒店侧门溜走了。

 

“之后我到处乱晃了一年左右吧，”发财树右2——郑老师——权太太穿着老头汗衫大裤衩盘起腿坐在沙发上，翘起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在街上看到了他。”它用下巴指了指终于敢从全圆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过来的权顺荣。

“一见钟情了？”文俊辉兴奋地问。

发财树右2嗤之以鼻：“偶像剧看多了吧你。”

文俊辉不服气：“那是你不懂！你——你这颗三岁小树苗！”

发财树右2不高兴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文俊辉，脸上渐渐显出疑惑来：“怪了，我怎么看不出你几岁……”

全圆佑插嘴：“能不能别跑题，你在街上看到他，然后呢？”

发财树右2：“我发现他闻起来特别好吃，屁股后面跟了一大堆妖魔鬼怪，好在等级都不高，我把它们赶跑之后给他施了个小咒，让他觉得我是上周同学聚会时候遇到的老同学妹妹。”

权顺荣瑟瑟发抖：“……原来我身后一直有鬼吗……”

文俊辉挪过去搂住他肩膀：“别怕啦，隔壁教堂的神父还说每个小孩子身后都有天使跟着呢。”

权顺荣并不轻易买账：“天使和鬼能一样吗？”

文俊辉瘪瘪嘴：“我还以为你会吐槽你又不是小孩。”

发财树右2：“也差不多啦特别好哄。”

文俊辉：“哼，那是顺荣特别善良！”

发财树右2：“我也很善良好吧！你们都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之后每天要赶走多少乱七八糟的脏东西！累死我了！”

文俊辉：“你是想吃掉他！你这是为你自己！”

全圆佑：“能不能说重点？他闻起来好吃是什么意思？”

发财树右2：“你是不是故意在我骂回去之前插嘴？你们这对死基佬！”

文俊辉：“哇你身为一棵发财树还恐同呢？”

发财树右2：“我就恐了怎么着吧？”

文俊辉：“哼！那我还恐树呢！你这个……你这个臭发财！”

全圆佑觉得累：“再吵我走了。”权顺荣闻言一把抓住他袖子：“别啊兄弟！”他鼓起万分勇气把头转向发财树右2：“那个……我到底怎么个好吃法儿？”

发财树右2：“具体的我也不明白，反正你身上有种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气味，对增加我的力量很有帮助。”

全圆佑把权顺荣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扒拉开：“那你至今没把他吃掉的原因是？”

发财树右2：“吃人可是很严重的事，我不走那种路线，再说和他一起生活已经给我很多好处了，我现在是全国最厉害的发财树！”它得意地撩了撩头发。

文俊辉：“怎么听起来和唐僧肉一样……”

发财树右2：“差不多吧，我都习惯每天早上打开门外面蹲着一堆妖魔鬼怪了。”

全圆佑：“……那你怎么最近突然很想吃他的样子？”

发财树右2瞥了权顺荣一眼，后者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用力吞咽了一下才开口：“……我、我和他们没有秘密的！”

发财树右2叹了口气看向满脸好奇的文俊辉和全圆佑：“你们不是奇怪我的脸怎么总是不一样吗？那是因为我对人类脸盲。”

“虽然可以用法术篡改某些小小的细节记忆，但是要做到洗脑的效果还是太难了，所以我研究了一下你们世界里受男人欢迎的女人特征，照着弄了个郑老师的形象出来，果然不久之后就成功结婚了。”它懒洋洋地挠了挠脸，“就算偶尔不小心松懈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去看看整形广告之类的照着变一变，都没有被识破过。”

“最近不知道是上班太累还是生活压力太大总觉得精力不足，好几次没忍住想真的吃他一口……不过我会忍住啦！吃人真的很严重的！”

文俊辉觉得神奇：“树精也会觉得生活压力太大哦。”

发财树右2深深叹气：“选错性别了，女人生存不易。”

全圆佑：“你当初没想过变成男人去接近权顺荣吗？”

发财树右2“哈？”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权顺荣你也是基佬吗？！”

突然被出柜的权顺荣：“……确切地说……我都可以……吧……”

“怪不得！”发财树右2有点生气，“怪不得我每天要消耗好多力气修正你的记忆细节，原来你根本就不是直男。”

 

文俊辉凑到全圆佑耳边小声说：“当同性恋还有这种好处吗？”

全圆佑皱眉：“我看不是这么回事。”

文俊辉问号脸。

全圆佑小声给他解释：“崔胜哲也被它的外表蒙蔽了，他直吗？”

文俊辉恍然大悟：“有道理，所以为什么它现在骗不了我们？”

全圆佑：“要么是它变弱了，要么我们三个有别的原因。”

 

这边佑灰二人咬着耳朵，那边权顺荣和发财树右2展开了解惑谈话。

 

权顺荣：“所以你跟我结婚的时候才决定姓郑？那你以前跟我说你叫什么？”

发财树右2：“就右2啊。”

权顺荣：“……我那时候是脑子不太好吗？”

发财树右2：“也不是啦，有法术作用嘛，你不要想太多。”

权顺荣：“你原本长什么样子啊？”

发财树右2：“就发财树那样啊。”

权顺荣：“我是说你变成人形本来是什么样。”

发财树右2一脸疑问：“我就是棵发财树我有什么人形本来的样子？我又不是人为什么要有人样？”

权顺荣：“……你说的对，是我浅薄了……”

发财树右2：“唉，事到如今我也懒得继续了，”它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权顺荣看到它发间隐约有绿叶晃动，“我走了，你晚上小心点不要随便出去哦。”

权顺荣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些跟着我的……鬼？”

发财树右2点点头：“虽然都是些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小精小怪，但世界这么大，保不准你会遇到什么坏坏的大妖。”

权顺荣猛地抓住它的老头衫，和半小时前避之不及的样子截然相反：“别走啊！”

发财树右2乐了：“你现在不怕我了？”

权顺荣沉默了几秒：“……还是有点怕，但你说不会真的吃我，还帮我赶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发财树右2：“厚，但是我现在懒得帮你了哦。”

权顺荣：“……你不能这样。”

发财树右2：“婚姻自由我要离婚。”

权顺荣：“……没有我你就不是全国最厉害的发财树了！”

发财树右2：“可是做人真的好累啊，要上班还要做家务还要应付你的亲戚朋友。”

权顺荣：“辞职！我做！不用应付！”

发财树右2摸摸下巴：“那我考虑一下吧。”

 

文俊辉高高举起右手，发财树右2朝他点点头，文小学生站起来问：“你为什么要悄悄吃草啊？”

发财树右2：“催吐，吃人类食物对我身体很不好。”

全圆佑也举手问：“你们吃了人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方便说吗？”

发财树右2：“不方便。”

文俊辉：“发财树真的可以吸收辐射吗？”

发财树右2：“我也不知道，还是树的时候没有意识的。”

全圆佑：“权顺荣和你有生殖隔离吗？”

发财树右2：“有吧，不然我早就生小发财树了吧。”

旁边默默听着的权顺荣脑海里浮现出一群小发财树满屋子跑的画面不由感到一阵眩晕，他站起来表示文俊辉全圆佑你们可以走人了，再聊下去我要真实地昏迷了。

 

 

文俊辉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拉住权顺荣的手嘱咐他：“它要是又搞奇怪的事你要立刻打电话给我！”权顺荣严肃点头表示必须的，全圆佑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出门前默默拍了拍权顺荣的肩。

 

 

“顺荣胆子真的很小诶！”文俊辉边扣安全带边说。

全圆佑嗤笑：“敢跟妖怪一起过日子还叫胆子小？”

文俊辉辩解：“他是因为怕看不到的鬼怪。”

全圆佑：“以他的性格，难道不是不知道为好的东西就选择永远不知道吗？”

文俊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权顺荣是个可以真的做到“看不到的东西就当做不存在”的超主观主义者，“那就有点奇怪了……”他用后脑勺轻轻撞着座椅靠背，“他居然不害怕了吗？”

全圆佑将车子从权顺荣家小区门口驶向路中央：“我总觉得他活得像小说人物。”

文俊辉把脸侧向他，全圆佑陷入沉默——是文俊辉所熟悉的整理思路的状态，大概半分钟后他接着说：“他很有自己的性格和特征，但是这些性格和特征和他活到现在的人生轨迹根本搭不上边；他充满热情和冒险精神，却活得中规中矩，他喜欢接近奇特的人和事，但生活比大部分人都平淡，比如这件事，他居然用这么轻飘飘的理由把一个树精留在了家里——”他停顿了一下，“我没办法很清楚地描述这种不协调感，但我觉得他好像被困在别人的故事里。”

文俊辉侧靠在副驾椅背上，漂亮的大眼睛在夜晚晦暗的光线里不时映出街边路灯温和明亮的光点，他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视线停驻在全圆佑侧脸上。

 

“可能顺荣身后真的有天使跟着他吧。”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文俊辉就给权顺荣打了个电话，听到对方表示昨晚一切正常没被吃没被咬就是有点失眠，这才安心。全圆佑昏昏欲睡地从卧室里出来，把自己安放在餐桌边，眼都睁不开地端起桌上的咖啡。

已经入秋，文俊辉再也不敢赤足就从床上蹦跶到厨房做早饭，全圆佑也会在天黑之后披上柔软的毯子再继续工作。连绵秋雨把两人本来就不多的外出时间压缩得更少，除了维持日常生活的家务劳作和吃喝拉撒睡，他俩基本都保持一个人在书房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安静做自己事的状态。其实全圆佑并不知道文俊辉最近在忙什么，这人从年初辞掉宠物店的工作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刚开始全圆佑偶尔担心他太过沉迷手机影响健康，可是文俊辉一点失业人员消沉焦躁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这边一直没能和编辑在大纲上达成一致，拖延至今甚至都有点债多不愁的味道了。

 

全圆佑咽下一口热度刚好的咖啡，感到文俊辉在自己旁边坐下；勉强睁开眼睛，对方立刻缠上来搂住他。温暖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全圆佑嘴角拉出个不由自主的微笑，他抬起胳膊顺势揽住文俊辉的腰：“到底谁是猫？”

文俊辉脸蹭在他颈侧，小声笑起来，身体的震颤隔着薄薄的睡衣传到全圆佑身上。

他俩维持着这个其实有点别扭的姿势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文俊辉的手机铃声响起。

 

全圆佑一脸无奈：“这是唱的什么？”

文俊辉嘻嘻笑着往客厅走去：“民歌~”他从沙发垫子里把手机刨出来，“喂——明浩呀怎么啦？”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全圆佑下意识竖起耳朵，之前太忙，最近又太散漫，居然都忘了问清楚这个明浩到底是谁。

“哈？……我是，你是谁？……哦……什么？！……诶，好的……好的。”文俊辉满脸惊讶地挂了电话，转过身说：“明浩失踪了。”

全圆佑挑眉：“谁打来的？”

“他室友，”文俊辉走过来把全圆佑从椅子上拽起，“我们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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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辉：“这是不是你在这个故事里第一次开车。”

全圆佑：“应该是。”

文俊辉：“不是那种开车。”

全圆佑：“……我知道。”

文俊辉：“你是有车有房的年轻人。”

全圆佑：“……”

文俊辉：“还有本来就是自己兴趣的职业。”

文俊辉：“还有帅哥男朋友。”

文俊辉：“你好幸福！”

全圆佑：“……”

文俊辉：“我好想试试啊，有没有谁能让我们互换一下灵魂，我也想有我这么可爱帅气的男朋友。”

全圆佑：“？？？”

全圆佑：“能有你这样男朋友的只能是我。”

全圆佑：“以及你是不是给我指错路了，这怎么看都离大学越来越远了。”

文俊辉：“……被你发现了。”

文俊辉：“但是指错路的是你可爱帅气的男朋友，所以你不会生气的。”

全圆佑：“…………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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