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十四行诗(下)

还是比较适合说相声…

不怪五!是我笔力太差!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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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曾经在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做过一段时间义工,当时那里有只他很喜欢的猫,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和她多玩儿一会儿才走。是柔软可爱的白猫,纵然猫都是柔软的但全圆佑暗暗觉得小雪就是比其他的小猫更加柔软——是的,他还在心里悄悄给她取了名字。

半个月后小雪被领养人接走,全圆佑有点失落但也觉得意料之中,毕竟她是一只漂亮温顺的猫。

救助中心的职员安慰他:“没关系,说不定过几天就送回来了。”

全圆佑不解,对方解释道:“领养人是第一次养猫,有些习惯很难适应的。”

“但是她很可爱啊。”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只无可挑剔的小猫。

“就是因为她可爱,”职员叹了口气,“其实如果被领养的是比较不可爱的孩子,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担心,因为那样的领养人是好好想清楚了,不是因为觉得可爱漂亮一时兴起。”

 

之后全圆佑因为工作调动没有继续做义工,也就不知道小雪到底有没有如担忧的一样被送回去。他没有再回去过救助中心,他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被送回去自己该怎么办。

 

 

更年轻的时候,全圆佑经常感受到对于被曲解的恐惧,他外表上有一种不好接近的氛围,话少且没表情的状态和“冷血无情”之类的词很相配,也的确有某一任恋人真的用这样的词指责他。

“如果我真的冷血无情,我怎么会为被你这样说而伤心呢?”后来他仔细回忆那次分手,觉得应该这样和对方说清楚,但是估计又会被说回避更大的问题纠缠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翻旧账”。全圆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格被指责是细枝末节,而在对方生日选错蛋糕口味却是更大的问题。渐渐他意识到恋爱更多时候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门技术,也慢慢地掌握了这门技术,知道哪些是该记住的细节,什么是该保留的纪念,各种场合下该说的话,不同情绪时该做的事。

 

 

可是文俊辉,文俊辉是另外一回事。

他从没对文俊辉产生过要计算着进行下去的想法,实话说他对文俊辉就没有任何想法,这种状态是全圆佑自己拒绝去面对的现实,他不愿意承认和文俊辉在一起太舒服自在,甚至都随心所欲起来。全圆佑知道总有一天这种混沌的状态会被打破,此时他不情不愿地在脑中挑选着救场台词,文俊辉却先开口了。

 

“我想吃罗非鱼,”他小声清了清嗓子,“炭烤的。”

 

 

原来这个点还有在营业的中餐馆,全圆佑茫然地四下打量着第一次来的店铺,看起来和其他所有普通的平价餐馆没有什么区别,只有面前从没见过的烤鱼散发出他并不熟悉的香味。文俊辉埋着头迅速吃掉了一条正在对付第二条,他脸上哭过的痕迹已经被辣出的新的颜色覆盖。

 

全圆佑觉得该说点什么,又感到没必要。他猜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傻,一整天没换的衣服和乱七八糟的头发,完全不是该出门的状态。但文俊辉说完要吃鱼就穿好鞋子去开门,他也就跟着来到了这个城市里完全不熟悉的角落。

 

他俩经常一起吃饭,做爱之后,上班间隙。全圆佑知道文俊辉喜欢吃辣,还有些小孩子口味的零食,也知道文俊辉记得自己不吃海鲜,这是他第一次见文俊辉吃鱼。他就这么坐在文俊辉对面看着,觉得这画面有点新鲜。

文俊辉吃完鱼,从旁边桌上抓过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站起来说:“走吧。”

 

并肩走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旁,路灯下他俩长长影子间的空隙也被拉成了一条绵延的线,随着动作晃动着偶尔在某些部分断开。全圆佑心里生出种想要和旁边人靠到一起的欲望,可他太累了,不能过去,也无法不跟上。

 

“我跟他做了,”文俊辉突然开口说,“两次。”

 

“我知道他叫我出去是为什么,其实我心里有点高兴,觉得肯定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说‘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劲’。”文俊辉突然停下来,全圆佑抬头看他的脸。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期待,但是你也说跟我做很舒服的。”

文俊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

 

全圆佑有点害怕,他不知自己几时抓住了对方的手,“是真的。”

文俊辉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突然笑了:“你老是这样。”

他们就这样继续往前走,全圆佑感觉自己已经累过劲到了麻木的阶段,他用了点力抓住文俊辉,是和女孩子们触感完全不同的手指,他在大脑里很直白地描述着此刻感受到的一切:后背上刚才稍微出汗浸湿了衬衣的触感,没有一丝风的深沉夜色像凝固在空中透明的方块,文俊辉走路的动作让袖口不时擦过他的手背,衣服拉链摩擦撞击发出的小小声响。他俩宛如全世界唯二活着的生物。

这念头让全圆佑快乐。

 

 

在这个万事万物都已经入睡的深夜里,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一起回到同个地方,第一次就这样面朝对方睡着。

我们很奇怪吧,全圆佑无声地询问,在被子下摸索着找到文俊辉的手。对方回握住他,微低的体温让全圆佑感到安心,他终于看清了文俊辉对自己的意义。

 

文俊辉懂得他最深处的温柔和恐惧,报以他坦诚和同样的温柔。

 

黎明之前他俩醒来,全圆佑跟文俊辉说了很多事。海洋馆里只有工作人员和他知道的的角落里的长凳,小时候在书上看到过的喜欢的画今年内会有展出,衣柜最底层都是悄悄买的动画蓝光DVD。他讲话太快而几次感到轻微缺氧,后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文俊辉和他拉着的手,直到两人都从床上起身才轻轻松开。

 

 

 

他们不再私下见面,全圆佑的聊天app联系人里,文俊辉已经被其他对话挤到了很下面的位置。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文俊辉,虽然在同个大楼里上班,如果不是刻意,也可以活得像两个陌生人。全圆佑每次加班都能得到特制的便当,偶尔有鱼和别的海产品,他没有说过什么,在夏天快结束时送了对方一条项链做回礼。

 

天气明显转冷的时候全圆佑收到封没有寄件人署名的快件,里面是他曾交到文俊辉手里的钥匙。他握着钥匙发了会儿呆,然后回复了女生询问假期有没有安排的信息。

 

 

全圆佑偶尔想象在别的地方遇到文俊辉,他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没有,他用第一次见面时不加遮掩的眼神看过来。

这想象让他在失眠的夜里感觉快乐又痛苦。就算到了现在他依然不能理清自己对文俊辉的期许,或者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期许。文俊辉是他仲夏的梦,在秋天到来前自然地离去。他俩都不是会等待什么的人,但全圆佑最后还是在平安夜拒绝了女同事的告白。

他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做过最无聊但正确的事。

 

 

新年假期时全圆佑回到做过义工的救助中心,小雪并不在那里,工作人员告诉他小雪和领养人生活得很好,一直有定期发照片过来。两个月后他带回家一只橘色小猫,有可爱的脸和软软的叫声。

 

他已经准备好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Fin


 
2018-06-13
/  标签: 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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